发表时间: 2024-11-10 16:54
1894年9月17日,天还未放亮,大东沟外北洋海军水兵们就起床了,六点半的时候,打扫完舱面和甲板后,士兵们开始早餐。
此时,定远舰上军乐铿锵,五色团龙提督旗在朝阳中缓缓升起。丁汝昌派人乘小船上岸,催促登陆部队加快速度,争取中午饭后返航。
天气晴朗,水波不兴,朝霞映海。足穿长筒布靴,外衣上缀有龙徽彩钮的军官们悠闲地凭栏眺望,欣赏海上景色。自九时起,舰队开始战斗操练。十点半左右,舰队操练完毕,厨房正在准备午饭。此时,镇远舰桅楼上的哨兵从望远镜里发现西南方海上有淡淡的白烟,但实在太远,看不清是舰队烟气还是海上雾气。
又过了一个小时,海上的白烟更近了,他警觉起来,又仔细观察一会儿后,确定那就是一支舰队,但因为太远,不能确定是不是日本舰队。
随后,其他各舰也都发现了这支舰队。各舰立即发出战斗警报,响声震彻海空。工作在舰内深处的轮机兵,已将机室隔绝,施行强压通风,储备饱满火力、汽力,以备战斗时需用。甲板上,士兵们则铺上细沙,防止作战时滑跌,救火机与引水管也都接好,随时准备救火。全体乘员,各就战斗岗位。
定远舰上,丁汝昌正在与刘步蟾紧张商讨。
此前,因为日本舰队一直与北洋舰队捉迷藏,丁汝昌几次巡海一无所获,光绪帝数次下旨严斥他“畏缩贻误”“巧滑避敌”,多亏李鸿章极力辩白,才没有被革职。这次如果避而不战,恐怕朝廷放不过他,所以他对刘步蟾道:“子香,看来与倭寇海上决战,在所难免了。”
刘步蟾觉察出丁汝昌心底的紧张,其实他自己也紧张,不过,他不想在丁汝昌面前示弱。而且在他看来,丁汝昌作为提督,或战或走,自应一语而决,现在却来征求他的意见,无疑是要让他来分责。因此他慨然道:“战与不战,全凭军门决断,我们唯命是从就是。”
刘步蟾这样说,丁汝昌更不好说不战的话,他解释道:“机会难得,当然要一战。只是各舰弹药都显不足。致远、靖远、来远三舰到大沽本来要载一批弹药,谁料军械局没有备好,时间又紧,所以就跟大队出巡了。真是没想到会碰上倭舰。”
其实从威海出发时,因为库存炮弹不多,为了以备万一,各舰所领炮弹也只有战时载弹量的一半多一点。刘步蟾曾提出异议,但丁汝昌认为大沽有一批弹药可以补充,何况威海作为北洋基地,也必须有库存以资保卫。此时他又担心弹药不够,为时晚矣!
“炮弹少那就节约着用,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们自己,出门不带足弹药。”刘步蟾想想此时赌气已经没用,又道, “军门应当快做决断,敌舰越来越近了。”
总教习汉纳根在定远舰的舰桥拿望远镜观望一会儿, 快速下了舰桥,跑到丁、刘两人跟前说道:“是日本舰队无疑,他们已经升起日军军旗。舰队至少有十二艘战舰,最新的战舰都在编队中,我看到吉野了,他独一无二的舰桥从舰首通到舰尾,很容易认出来。”
丁汝昌接话道:“总教习,我和刘镇决定迎敌,我将命令各舰在战斗中保持舰首对敌、同队姊妹舰不能远离、各舰必须始终跟随旗舰运动。”
“很好,我们舰队主炮都在舰首,自然应当舰首对敌。”汉纳根十分赞同。
于是定远舰悬出信号旗,令各舰立即起锚迎敌,并召唤停泊在大东沟口内的平远、广丙前来参加战斗。然后再出打出旗语,发布丁汝昌的三条命令。定远和镇远居中,十艘战舰迎着日舰驶去,广丙、平远及四艘鱼雷艇因为舰速太慢,离大队还有一段距离。
因为北洋舰队所用煤炭低劣,黑烟升腾,吉野舰更早前就发现了北洋舰队,并发出了警报。无论士官还是水兵,都兴奋地各自去换上了新衣服,他们以为还会像上次丰岛海战一样,以众击寡,对付几艘北洋战舰。
十一点四十分,吉野舰向其他舰艇发出信号:“发现敌舰十艘! ”
显然,这次是北洋海军的主力,绝不会像丰岛海战那样轻松了。一想到定远、镇远两舰的巨炮坚甲,士兵们都紧张起来。伊东佑亨发布命令,下士以下全体就餐,因为很快就要进行战斗准备,进餐有助于镇定精神。为了让大家镇静,他打破军舰上严禁吸烟的规定,允许随便吸烟。同时,他命令赤城、西京丸转至舰队左侧非战斗行列,以躲避炮火。
日舰十二艘,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四艘快速巡洋舰编成第一游击舰队,松岛、千代田、岩岛、桥立、比睿、扶桑六舰航速较慢作为本队,第一游击舰队在前,本队在后,首尾相接,驶向北洋舰队的方向。
丁汝昌发现日军舰队以单纵队驶来,下令改变为夹角雁行阵,定远之左翼依次是靖远、致远、广甲、济远,镇远之右翼依次是来远、经远、超勇、扬威,依次横排,一律舰首向敌。这样的好处,是北洋舰队舰首主炮的火力能得到较好发挥,坏处是超勇、扬威等弱舰就被排到了易被攻击的舰阵最外围。
日本舰队的速射炮主要集中在侧舷, 要充分发挥火力必须尽量船舷向敌。接近北洋舰队后,伊东祐亨命令舰队左转,继续保持首尾相接的阵形,从北洋舰队正面驶过。又下令第一游击舰队尽快驶过北洋舰队正面,右转围攻北洋舰队右翼的扬威、超勇,而本队则主要对付定、镇两艘巨舰。
十二时五十分,双方距离五千多米时,刘步蟾下令定远 305毫米主炮发炮,轰然一声巨响,重达300公斤的巨弹飞向日军第一舰队,但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命中目标,掠过吉野舰上方,落在海中,激起数丈高的大浪。其他各舰相继开炮,几分钟后有一发150毫米炮弹击中日本舰队旗舰松岛号。
日军舰队速射炮多,射速高但射程却短,因此计划进入三千米后方可开火,可是见北洋舰队集中攻击旗舰松岛号,在双方相距三千八百米时,纷纷提前开炮还击。日舰的目标也是北洋海军的旗舰,定远舰成为众矢之的。日舰速射炮威力此时得以显现,第一轮速射,便将定远舰的舰桥击中,帅旗打落,信号索具也被摧毁。当时丁汝昌正在舰桥上观战,被炸伤摔下舰桥,左脚又被炸坏的甲板夹住,身体不能动,日舰炮弹爆炸后伴随着熊熊烈火,将丁汝昌的衣服烧着,虽然水手撕去他的衣服,但右边头面以及颈项都被烧伤。
汉纳根半蹲到丁汝昌身边,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丁汝昌问道:“总教习,倭舰的炮弹爆炸后怎么像鬼火一样乱窜?”
汉纳根猜测道:“日本人很可能使用了苦味酸炸药。这种炸药被称为猛炸药,不但爆炸猛烈,而且还会有燃烧的火焰。目前各国只有陆军使用,日本舰队怎么也使用这种炮弹,实在不可思议。”
“我想起来了,丰岛战后,济远舰曾经报告日舰炮火凶猛,可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开脱之词,没人相信。”丁汝昌此时无法挪动身体,只好坐在甲板上,向往来奔跑的水兵们示意、鼓励。
日舰从北洋舰阵前直攻右翼的做法极为冒险,因为北洋舰队的舰首主炮正对准日舰舰腹,特别是比睿、赤城两舰,航速较慢,受到了沉重打击。比睿被打得走投无路,冒险闯入北洋舰队阵中,企图穿过北洋舰阵取捷径与本队会合,结果陷入定远、靖远、广甲、济远等舰的包围之中,受到四面猛烈轰击,以至舰体、帆樯、索具几无完肤。悬挂在樯头上的军旗亦被击碎。接着又被定远305毫米巨弹击中,击毁军官室,十余人被炸得血肉横飞,三十二人负伤。随后又一颗305毫米巨弹击中军医室,可惜是颗实心弹,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如果又是一颗开花弹,比睿舰可能会爆炸沉没。
形势从下午两点后开始发生了变化。
当日舰比睿、赤城受到猛烈攻击处境危险时,桦山中将乘坐的西京丸立即发出信号,召唤其他军舰救援。第一游击舰队立即回救比睿、赤城,一面高速迎回,一面猛烈炮击北洋右翼军舰,比睿、赤城于是乘机逃出战场。此时日军联合舰队本队已经驶过北洋舰队右翼,继续向右转舵,绕到了北洋舰队背后,与游击舰队形成对北洋舰队的夹攻之势,形势开始对北洋舰队不利。
由于定远舰的信号索具被击毁,战前又没有规定代理舰,因此整个舰队缺乏统一有效的指挥协调,再加各舰航速不一,阵形混乱,各舰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对受伤的敌舰不能围攻痛击,让它们能够死里逃生,而对处于危急中的己舰不能及时相救。而且双方舰炮不仅在射速、爆炸力上差距巨大,在瞄准设备上也不可同日而语。北洋海军的火炮射击还延续着较为复杂原始的六分仪“水平测距法”,需要军舰桅杆上的观测人员手持仪器进行观测测距,然后报告给炮手,但战场上的煤烟、硝烟、爆炸激起的海浪和横飞的弹片,都会极大地影响实际操作。日本最新锐的吉野等舰上却已经装备了划时代的先进测距仪,操作者只需像使用望远镜那样对准目标,让目镜合焦,就能快速显示出目标距离。因此日舰在保持速射的同时,准确度也并不逊色。
北洋四艘鱼雷艇前来助战,这是比对手明显多出的优势,然而由于技术差,几乎没有发挥作用。进入战场的时候,他们正巧与西京丸相遇,福龙号鱼雷艇高速逼近,施放鱼雷。桦山资纪和六名军官在舰桥上万分绝望,以为一定会被击沉。不料,三颗鱼雷竟然一发也没有命中,西京丸侥幸逃离了战场。
腹背受敌的北洋舰队损失越来越大。超勇、扬威两艘弱舰受到日舰的猛烈炮击,先后起火,得不到有力的掩护,扬威管带林履中驾驶烈火熊熊的军舰驶向浅海扑救搁浅,失去了战斗力。而超勇随后沉没。当战斗持续到十三点十分时,日舰扶桑号240毫米口径大炮击中了定远舰前部的军医院。军医院内部有大量木制构件和家具,引发了熊熊烈火,浓烟滚滚。而其位置紧邻定远主炮,浓烟导致主炮几乎无法射击。日军数艘战舰迅速接近定远舰,准备近距离施以最后的攻击。
北洋海军最新锐的巡洋舰致远驶到定远之前,保护正在燃烧的旗舰。致远舰虽然拥有北洋舰队最高的航速,却没有重型装甲防护,在保护定远时中弹累累,而且炮弹用尽,无以为战。此时,日本最精锐的吉野舰就在前方,致远舰管带邓世昌决定撞向吉野,与之同归于尽。他大声对大副陈金揆和士兵们道:“吉野是日军最先进的战舰,撞沉它对我军非常有利。我们从公为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誓与吉野同归于尽。”说完,便命令奋勇鼓轮,冲向吉野。
吉野一边逃跑一边施放鱼雷,致远舰被击中,锅炉爆烈,舰身破裂,十五时三十分,右舷倾斜,在东经 123度34分,北纬39度32分的黄海海面上沉没。全舰二百五十余人,仅七人遇救生还。邓世昌落水后,他的爱犬太阳犬咬住他的手臂试图救他,他无意生还,抱着爱犬一同沉没。
见致远沉没,济远舰管带方伯谦更加紧张,他对帮办大副何广成道:“这样硬拼不行,是白白送死。”
“主炮炮盘熔化,钢饼、钢环不堪用,后炮炮针及螺钉俱振动溃裂,炮身已经不能旋转。本舰已无战力,可否退出战场,为北洋保此战舰?”何广成是方伯谦一手提拔起来的。三年前,原济远驾驶二副调离,舢板三副何广成升署,半年后就实授。丰岛海战中帮带大副沈寿昌阵亡,何广成很快替补,成为济远舰的二号人物。数年之内他连升三级,可谓官运亨通。他对方伯谦的心思一摸即准,因此建议先回旅顺修理,修理好了再回战场参战。
这是好听的借口,回旅顺总要八九个小时,一去一回还谈什么参战?
方伯谦决定退出激战,下令向西北方向沿浅海航行。回旅顺最近的距离应该是往西南,但西南方向有日军战舰,因此舍近求远,先折往西北。
发现战舰离开战场,管理炮务的德籍洋员哈富门首先跑来询问,听说要回旅顺修理,他坚决反对道:“其他战舰都在苦战,我们为什么要临阵脱逃? 实在可耻。”
何广成告诉他,这不是逃跑,因为炮械损坏严重,不可再战。
哈富门气恘恘走出指挥室,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可耻的逃兵,我再也不受这种舰长的指挥。”
这时管轮二副黄浩胜也要去指挥室询问, 正遇上大发牢骚的哈富门,便问道:“老哈,怎么回事?”
“他们要回旅顺。”哈富门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
“说是炮械损坏。”
“那么炮械到底如何?”
“有损坏,但再战毫无问题。而且,此时逃走,会影响军心。”
哈富门说了炮械受损情况, 黄浩胜不等他说完, 跑进指挥室大声说道:“我们不能逃走! ”
何广成见是方管带的外甥,脸上堆起笑容道:“黄公子,我们不是逃走,是回旅顺修理。我们受损严重,既不能自保,也不能助战,白白受损。”
黄浩胜反驳道:“老何,你这话糊弄不了人,济远舰首两门主炮,一门受损,还有一门可用。尾炮只是炮身不能转动,照样可以发炮,何况舰上还有47公厘(毫米)炮两门、37公厘炮九门和金陵造钢炮四门都毫发无损,怎么说炮械俱毁?”
方伯谦训斥道:“回你的管轮岗位,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方管带,我不是以你外甥的身份说话,我是以管轮二副的身份劝你,不要临阵逃走,马上返回战场,如果炮械都不能用了,那时候我第一个赞同撤离。”
方伯谦怒容满面,指着外甥的鼻子道:“你别帮着洋人来和我作对,那些小炮中看不中用,能起什么作用? ”
“我宁愿回战场战死,也不当逃兵。你们要是逃跑,我就跳海!”
方伯谦没好气道:“随你的便,跳海也行,冲桅杆撞死也没人管你!”
一会儿,一个水手冲进来报告:“方管带,黄二副要跳海。”
方伯谦冲出指挥室,果然,黄浩胜正爬到舰舷上。他知道这个外甥的拗脾气,只好拉下脸皮说道:“你快下来,咱们再商量。”
“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回航了我就下来。”黄浩胜不愿意下来。
甥舅两人正在对峙,突然轰的一声,舰身剧烈抖动,黄浩胜跌到海里。
方伯谦登上舷梯,茫茫大海,哪里还有黄浩胜的影子。再看船头,原来撞上了搁浅的扬威。扬威排水量小于济远,扬威搁浅,那么济远更容易搁浅。何广成下令立即转舵离开浅滩。
“我们去找黄二副。”两位平时与黄浩胜要好的水手说罢,一人一个救生圈,纵身跳到海里。
此时,众人发现有日舰似乎要向这边驶来,方伯谦于是下令:“加足马力,返回旅顺。”
搁浅的扬威号经此一撞,不但陷得更深,而且船侧被撞开了一个大洞,水汩汩而入,结果半小时后侧翻,除六十五人获救外,舰上其他官兵全部殉国。广甲舰管带吴敬荣见济远逃走,于是随之也逃。
此时,致远、经远、扬威、超勇四舰沉没,济远、广甲两舰脱离战场,战场上只剩下定远、镇远、来远、平远四舰,而日军还有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松岛、千代田、岩岛、桥立、扶桑九舰。伊东祐亨发出命令,第一游击舰队聚歼来远、靖远二舰,本队五舰聚歼定、镇两舰。
第一游击舰队发挥航速快、射速快的优势,以四舰围攻两舰,靖远、来远都受伤起火,但两舰毫不退缩。靖远炮手执牵索正在瞄准之际,被打来的敌弹击飞头颅,粉碎的头骨打在周围炮手的身上。身边的士兵立即伸手将其扶住,然后将躯体移交给后面士兵,自己取而代之,紧握牵索,矫正标尺,继续发炮射击。来远舰尾起火,火势炽烈,不得已关闭通风管。两舰退向大鹿岛方向水浅处,一边应战,一边救火。第一游击舰队吨位都超过靖远、来远两舰,不敢靠得太近,怕搁浅。靖、来两舰抓紧时间救火,十几分钟后大火扑灭,来远舰内轮机人员长时间身处高温的包围之中,无不焦头烂额、双目俱盲。
此时定、镇两舰弹药将近,不得不放慢发炮速度。日军舰队的三景观舰虽然巨炮超过定、镇两舰,但由于船身小,头重脚轻,舰身不稳,尤其转弯时歪斜严重,因此瞄准很难,有时一个小时才能发射一炮。定、镇两舰装甲极厚,因此虽然中弹百余发,却依然能够应战。后来定远主炮击中日军旗舰松岛号四号火炮炮身,穿过上甲板和右舷侧,并引爆了附近的弹药。松岛所存装填“下濑火药”的开花弹发生剧烈爆炸,日军死伤一百一十三人。一位军官记录了爆炸后的惨状:“头、手、足、肠等到处散乱着,脸和脊背被砸烂难以分辨。
负伤者或俯或仰或侧卧其间。从他们身上渗出鲜血,黏糊糊地向船体倾斜方向流去。滴着鲜血而微微颤动的肉片,固着在炮身和门上,尚未冷却,散发着体温的热气。此情此景,已经使人惨不忍睹。但更为凄惨的,是那些断骨⋯⋯这不是普通的小炮弹,而是三十公分半巨弹的爆炸。因此,被击中的人,自然要粉身碎骨,肌肉烧毁,形迹无存,仅余断骨而已。这些断骨,已无皮肉,好像火葬场火化后拾到的白骨⋯⋯”舰长只好把乐队拉来充当炮手,但各炮都已不能使用,伊东祐亨只好下令改以桥立为旗舰。
战斗进行至午后五时左右,伊东祐亨见比睿、赤诚和西京丸不知去向,扶桑先已受创,松岛完全丧失作战能力;千代田、岩岛、桥立虽受伤略轻,但此三舰决非定远、镇远对手,且松岛受创后,日军士气低落,斗志涣散,实已无力再战,只好发出信号,命令第一游击舰队归航。下午五时三十分左右,伊东率残余日舰主动向南退走。
历五时之久的黄海大战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