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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解析:《青葱岁月》的地震灾难背后的人物塑造与情感碰撞

发表时间: 2024-11-16 06:47

独家解析:《青葱岁月》的地震灾难背后的人物塑造与情感碰撞

1975年2月4日19点36分,中国辽宁省海城、营口县附近的7.3级大地震。这次地震发生在经济发达、人口稠密的辽东半岛中南部。

辽宁省是中国的工业基地之一,重工业总产值位于全国的首列。交通方便,公路、铁路网络密集,是东北交通运输的重要枢纽。海城地震是该区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震时地光闪闪,地声隆隆。在海城、营口、盘锦一带普遍听到了闷雷似的响声。这次地震震中区面积为760平方公里,区内房屋及各种建筑物大多数倾倒和破坏,铁路局部弯曲,桥梁破坏,地面出现裂缝、陷坑和喷砂冒水现象,烟囱几乎全部破坏。

时代,始终坚持专业队伍要与群众运动相结合,把开展群测群防作为自己的重要任务的方针,成为世界地震预报水平最高的国家。因此经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评审,我国作为唯一对地震作出过成功短临预报的国家,被载入史册。 

关于这场地震,方文友在日记中做了三次记载;


1975年2月5日

昨天晚上7点40分沈阳发生了一次地震,地震历时1分钟,只见房屋摇动,尘灰下落,鸡犬不宁等现象。

几个月来一直在传说沈阳能发生地震,我们认为,这次地震的发生不是偶然的,它是地球变化运动的必然结果,它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一年全世界发生五百万次大小地震,其中人能感觉到的只有10000次,占总数的几百分之一。我们沈阳的这次地震是一次弱震,估计烈度为4—5度,震级为3级。

地球的内部运动是绝对的,这次地震可能是地质构造地震,近来东北地震很频繁,鞍山、本溪、辽阳都发生了地震,东北是不是从地震相对的平静区向活动区转化,这个问题暂时无从知道。这次地震的主要原因是地球的内部变化、内部运动,内部的矛盾,我们相信科学,我们相信唯物主义,我们相信人定胜天的伟大真理。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地震将被人民战胜,地震的预报问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地震是完全能够预防的。我们深信,总有一天人类能够控制地震,人类是能够控制自然界使其为人类服务的,当然任何科学技术的发展都是曲折的,是有斗争的,只要我们能够掌握唯物主义辩证法这一革命真理,任何科学技术都是不难的,人定胜天这一真理是颠扑不破的。

有人害怕地震这是无用的,我们不能害怕,它的出现是正常现象,我们要提高革命警惕,严防阶级敌人造谣,坚持革命立场,以安定为好,继续抓革命,促生产,大干社会主义!

1975年2月6日

几天来,地震风波没有平息,自上次地震以来,连续发生了一些小地震,有的人就更加心神不定,以至有的人是饭吃不好,觉睡不好。我们认为地震是正常的地壳变动,根本没必要害怕,有的人怕是不了解自然科学的缘故,我们应当向他们解释,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热烈而镇静的情绪,紧张而有秩序的工作。当发现地震的时候,我们就避开房屋,到街上离房屋远的地方,以免砸着;有的人说,地沉陷了那也白搭,地下沉的问题也不是十分厉害,只是人们把它形容的吓人。一般来讲,地下沉是少见的,所谓讲的沉就是向下沉降点,不是什么掉到地里面了。有的人不相信科学,单凭自己对地震的理解、想象来解释地震这是不对的。我们相信科学,我们不怕地震,但又要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牺牲,要做到以预防为主,有备无患,要严防敌人的谣言,对诽谤科学真理的人给予处分和批评。

1975年2月7日

从报纸上得知,这次地震的震中是北纬40.6度,东经112.8度,即我国辽宁省营口海城一带。这次地震是一次强烈地震,震级7.3级。因此,我国营口海城一带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失。

党和毛主席十分关心灾区人民。地震发生后,党中央立刻发了慰问电,并派出中央慰问团,前往灾区,国务院有关部门组织起来进行救灾工作,人民解放军沈阳部队前往灾区进行救灾,这充分证明党和国家对人民的关心,这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这是毛主席领导的好。

我们没有损失的地区,要积极支援灾区,要拿出革命干劲发展生产,我们要全力以赴进行救灾工作,要人有人,要物质有物质,灾区人民的痛苦就是我们的痛苦,他们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他们的需要就是我们的需要。

灾区人民不惜一切时间,认真工作,发展生产,团结奋斗,克服困难,重建家园!


我们这代人经历的事情太多,从小时候的挨饿到史无前例,再到上山下乡,还亲历了1975年那场辽宁的大地震,就感觉地在晃动,那感觉就像打秋千一样。不亲历地震,不知地震的可怕程度,闪烁的蓝光,大幅度的晃动,真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还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恐惧,反正是感觉死亡离我们很近,真令人害怕!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地震过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我们倍感生活的美好,可能劫后余生使我们更懂得了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了!

在省城沈阳当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2月3日刚过完小年,4日立春,有的人家还烙了春饼,卷绿豆芽吃,生活平静的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谁知老天在酝酿这么大的灾难。当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气温也还正常,没有大幅的波动。晚5点半左右天色暗了下来,进入了黄昏,快6点时天才全黑下来。

吃完晚饭,方文友来到陈根生家,他家刚吃完饭,几个姐姐正在捡碗筷,准备洗涮。方文友坐在炕沿边上,与陈根生闲聊着。陈根生对入团已经失去了信心,三分钟热血过去,一切复旧,几乎成了班级的落后分子,胡为民对他的帮助也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文友,你知道不?有人说赵老师这个人不太正经。”陈根生突然聊起的话题,让方文友吃了一惊。

“是么?咋不正经了?”

“哎,你还记得不?去年放暑假在铁道北挖沟,休息时打扑克,赵老师和几个女生玩,谁甩扑克时甩到了杨晓娟的裤裆那儿,赵老师伸手就捡了回来,一点也不注意影响。”

这件事方文友有点印象,当时看了是不太舒服,但没想那么多,“嗯,你不说我倒忘了,是有这事。”

“你说哪有男老师那样的,行为太不检点了。”

“玩扑克赶巧了吧,可能老师也没多想呗!”方文友以为赵老师不会是有意的。

“你呀,咋那么实在呢,咱班这点事你还看不明白啊?”陈根生话里有话。

“啥事啊,我真没注意到。”方文友讲的是实话,他虽然要求进步,也爱看书学习,但在人际关系方面并不上心,有些事很难传到他的耳朵里。

陈根生寻思了一会儿才说:“好些人都说赵老师对谷红霞好,你不知道啊?”

“这个我好像有点感觉?”

陈根生笑了,“大伙都这么说,你真不知道啊?”

“你听谁说的啊?”

陈根生诡谲地一笑,“你猜?”

方文友也笑了,“这我上哪儿猜去啊?”

“胡为民说的,去年我问过胡为民,赵老师对谷红霞咋那么好呢,胡为民当时脸上掠过一丝不屑地笑,没有说什么,但我感到他可能知道一些情况,你跟他关系挺好的,抽空你问问他。”

方文友“哦”了一声,心想班里这么多事啊,自己太孤陋寡闻了,以后得多观察多留心点,“你的意思是说赵老师与谷红霞关系不正常?”

“正不正常,你自己合计吧,我可没说。”陈根生话刚说完,大地就颤动起来,整个房屋都在晃荡,“不好,地震了!”看过《地震问答》知识的方文友大叫一声,推开门向外跑,马路像波浪式的起伏,脚像踩了棉花一般,脚底没跟,身子摇晃,站都站不稳了。顷刻之间,男女老少全跑了出来,有的还穿着单衣,不宽的一条马路上站满了人,一个个惊慌失措,吓得脸色煞白,冻的瑟瑟发抖,“是不是地震了?”“妈呀,太吓人了!”“这年可咋过呀!”女人们惊魂未定,吓得连屋都不敢进了,男人们壮着胆子进屋里,把棉衣取出来,让女人和孩子穿上。

方文友跑回家,家里没受什么损失,就是有一个相框掉了下来,奶奶说快出去吧,在家不安全,方文友劝奶奶也出去避一避,奶奶却说,我这么大岁数了,不怕,死了也够本了。父母也劝奶奶出去躲一躲,奶奶执意不肯,还开玩笑说,去外头震不死也冻死喽。奶奶面临灾难的淡定与从容给方文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方文友在街上遇见了赵光华,问他怎么样,家里受损失没,他哭丧着脸,别提了挂钟掉下来了,损失老大了。这时刘向阳凑了过来,俺家管灯晃荡下来了,还好有一头连着,不然就打了。李淑清、丁玉萍、邓秀兰、刘媛媛、王丽云、魏秀清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讲着刚刚经历的地震。

“我正在家洗碗呢,房子一下就晃起来了,碗也掉地下了,我妈说地震了,我撒丫子就往外跑。”李淑清绘声绘色地说。哎,他家怎样,没事吧!李淑清突然想起了成东方,她谎称回家取衣服,其实奔成东方家去了。

刘媛媛说的更有意思:“我在家洗床单呢,一屁股出溜到地上了,还给我墩了一下,刚想站起来,这地晃的差点没磕水缸上,跌跌撞撞就跑出来了。”刘媛媛看见二祥也在马路上,就走上前问:“地震时你干啥呢?”“妈的,别提了,刚开了壶水,我正灌壶呢,地就晃悠起来了,开水撒了我一脚,幸亏穿着棉鞋,要不就烫秃噜皮了。”二祥说。“没事吧,严重不?”刘媛媛关心地问。“没事,袜子厚,就是有点红。”二祥活动下脚,示意没问题。“你脱鞋我看看,”刘媛媛还是不放心。二祥压低声音说:“看啥,这么多人。”二祥会意地走了两步,刘媛媛这才放心了。

李淑清走到半路遇见了孙爱军,“去艳丽家啊?”

孙爱军不好意思地点下头,“你上哪儿啊?”

“我去我大舅家,看他家有事没?”李淑清遮掩的滴水不漏,孙爱军信以为真,还叮嘱人家“路上小心点。”

孙爱军远远就看见了董艳丽,她和父母一起在马路上站着,和周围的邻居聊着地震的话题。董艳丽看孙爱军来了,偷摸摆手,意思是别过来别说话,董艳丽刚经历了那场风波,心有余悸,孙爱军可没有赵老师处变不惊的镇静和化险为夷的能力,这要是再露出什么马脚,可就雪上加霜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孙爱军接近她,更不能说话了。孙爱军站在那儿进退两难,只好打手势表达自己的关心,董艳丽打了个让他回去的手势,孙爱军才转身往回走,不时地回头张望。

李淑清来到煤场,煤堆成了山,院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李淑清多看了一会儿,眼前才慢慢清晰起来。唉,怎么没有人呢?李淑清又朝北边那趟房看了看,有微弱的灯光照出,屋里应该有人,地震了怎么还在屋里呆着,多危险那儿。李淑清想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贸然,得找个理由,李淑清想了想,就说借笔记吧,管不了理由充分不充分了,见到成东方才是最重要的。她拉开了大门旁边的小门进到了院子里,走到成东方家栅栏前向里张望,看见一家人忙忙碌碌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抬头手鼓足勇气敲了敲门,成东方听到敲门声,迎了出来看见李淑清一愣,“你怎么来了?”

“地震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没事吧?”李淑清含情脉脉地说。

“没啥大事,就是刚才地震时我妈正在路上骑车,摔了一跤,腿被车把别了一下。”

“摔的厉害不?我进去看看吧!”李淑清心情急迫,在她心里已经把成东方的母亲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婆婆,要想得到未来婆婆的认可,现在正是表现的时候。

“不用了,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一会儿和我爸送我妈去医院看看。”

听说要去医院,李淑清感到摔的挺重,她推开了成东方,“不行,我得进去看看阿姨。”

李淑清开门进了屋,“阿姨,听东方说您刚才摔了,怎么样?去医院看看吧。”

成东方母亲正在穿外套,突然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出现在面前,正纳闷儿呢,成东方连忙介绍,“妈,这是我同学李淑清。”

成东方母亲忍着痛,“嗯,快坐吧,东方去给倒杯水。”

“阿姨,我是来跟东方借笔记的,刚才听东方说您摔了,我就进来看看您,冒昧了!”

“不冒昧,不冒昧,谢谢你!”成东方母亲露出了笑容,心想这女孩人长的不错,还挺会说话的,这么晚了还来借笔记,挺有上进心的。

一直没说话的成东方父亲皱了下眉头,“东方,你在家陪同学吧,我带你妈去医院。”

成东方给李淑清使个眼色,意思是你回家吧,我陪母亲看病去,李淑清明白成东方意思,但她却说:“走吧,咱一块去吧。”

“使不得使不得。”成东方母亲不同意这样做。

“阿姨,我陪您吧,有啥事也方便些。”李淑清这句话说的既细心又体贴。成东方母亲没说什么,心想这丫头心还挺细,有个女孩在边上是比儿子方便些。

成东方父亲推着车,母亲坐在后座上,成东方和李淑清一左一右扶着,到了附近医院,拍了X光片,在等片的功夫,母亲内急,李淑清搀着成东方母亲去厕所方便,假若李淑清不在,就得求人了,毕竟摔了跤了的母亲腿还有些痛,走路比较困难。

片子出来了,送回急诊室,大夫把片子放在灯箱下仔细看了看,“没有骨折,只是伤了筋,问题不大,先休养一周吧。” 随后大夫开了处方和诊断书,成东方父亲去划价交款,成东方和李淑清把母亲搀到处置室,放在床上,李淑清小心翼翼地把母亲的棉裤脱下,挽起了衬裤。父亲把交款收据递给护士,护士看了一眼,开始给母亲敷药,然后用绷带绑好,“三天后再来换药,内服药按时吃。”护士说,李淑清又帮母亲把衣服整理好,还掏出手帕擦了擦母亲额头的汗,护士见此感慨道,“还是姑娘好啊,不愧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就不行,傻乎乎地干瞅着。”

李淑清的脸红了,红的像秋天的苹果。成东方母亲想解释一下,又怕说不清楚,引起误会,只是笑了笑。

回到成东方家已经快10点了,“东方你去送下同学。”母亲下了命令。“阿姨,不用了,今晚马路上有的是人,没事。”李淑清说。“不行,听妈的,必须送到家再回来。”母亲盯着儿子说。“妈,我先把你背屋里,然后我再送同学。”

把母亲安顿后,成东方和李淑清出了院子,他们两家距离不远,10多分钟的路,他俩竟然走了20多分钟。

“谢谢你啊,还来看我。”成东方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还好意思说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来看我,还得我看你。”李淑清嗔怪道。

“你别生气啊,我妈要是不摔我就去看你了。”成东方说的是谎话,他今晚上真没想到要去看李淑清。

“哼,你就忽悠我吧,我才不信呢!”李淑清的感觉还是比较准确的。

“我说的是真的,忽悠你干啥!”成东方只能把谎话当真话说了。

成东方说的这么坚决,李淑清也就将信将疑了。马路上的人还没散去,有的人家把床搬到了马路上,铺上了褥子,准备在露天地里睡,虽说已经立春,但东北的春天还远着呢,夜里气温会降到零下二十度,睡在外边盖两床被也抵御不了天气的寒冷。人们宁可忍受挨冻,也不敢回屋里,他们担心会有更大的地震降临。

“哎,你说刚才那女孩真是来借笔记的么?”成东方母亲问。

“那她干啥来了?”父亲没想那么多,男人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女人那么敏感。

“我看不像,白天不来晚上来,发生这么大的地震,还有心借笔记,你觉得可信么?”

“学生不就研究写作业的事吗,地震了也不能不写作业啊!”

“直觉告诉我不是这么回事,我注意看了,那女孩瞅东方的眼神不对,有点那股劲儿。”

“什么劲儿?你咋想那么多呢,有病了还闲不着。”成东方父亲讽刺了一句。

“少说风凉话,你看不出来,还埋汰我,不过这女孩长得还不错,性格也挺好的,有眼力价,他俩真有那意思,我还挺满意的。”

“你想哪儿去了,孩子才多大呀,现在搞对象属于早恋,咱可不能支持这个。”

“东方十八了,这在过去都抱儿子了,你还拿他当孩子呀!”

“那是旧社会,现在是新社会,哪有十八结婚的?”

“你怎么抬杠呢,我多咱说结婚了?我的意思是东方找这样的我还比较满意,哎,你看怎么样?”

“我也没注意看哪儿,黑灯瞎火的,这事你不用问我,你看好了就行。”

成东方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心想还是母亲眼里不揉砂子,一眼就洞察了他俩的秘密,母亲认可李淑清,成东方心里美滋滋,这也是地震带给他的意外之喜吧!

地震过后,邢旭升看家里没什么事,就往程月红家这边溜达,马路上人不少,偶尔还能见到几个同学,邢旭升心里惦记着程月红,打声招呼,寒暄两句,没有多停留。到了煤场门口,看见不少人在那儿议论着地震,老娘们叽叽喳喳地描述着自己的遭遇,老爷们在猜测地震的震中会在哪儿,他们一致认为不会太远,也就二三百里地,最远也出不了辽宁省,不然不能震得这么厉害。邢旭升没心听他们的议论,他在人群中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很失望,他从这头走到马路的那头,也没见着程月红,他在马路上又徘徊了一会儿,才下决心去程月红家看看,进了煤场没走几步,就听见前边有动静,仔细一听像是程月红和刘玉芝的声音,说话间她俩来到了跟前,这才看清边军强也和她俩在一起。

“哟,旭升看月红来了?”刘玉芝问。

“啊,地震了,我过来瞅瞅。你们在一起哪儿?”

“刚才军强去看我,我不放心月红,咱俩就一起过来了,咋样?你家没事吧?”

“没事没事,啥事没有,就是吓了一跳。”邢旭升说。

看程月红一直没吱声,邢旭升忙问:“月红你家咋样?”

“唉,别提了,月红的小鱼缸掉地上了,养的几条热带鱼也死了。”刘玉芝抢着替程月红回答了。

程月红见邢旭升来看她,心里挺感动的,只是心疼鱼缸和鱼,情绪上还没有调整过来。

程月红酷爱养鱼,还得从9年前说起。1966年程月红还是个孩子,看见邻居家的小朋友养了鱼,好喜欢,没事就跑去看,心想自己要有几条鱼该多好啊!那天爸爸的同事来家里串门,趁爸爸挺高兴,她就央求爸爸给买鱼,也许是同事在场,爸爸竟然同意了。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养了几条鱼,那鱼美丽极了,鲜艳极了,可爱极了…

星期日那天,爸爸用自行车驮着她去了一趟鱼行,买了鱼缸和鱼,有红箭、火炬和黑玛丽。回到家奶奶帮她刷洗了鱼缸,又用口罩布缝了个鱼网子。程月红开始养鱼了,真是喜出望外地高兴,看见小朋友就显摆,那幅天真与自豪现在想起都觉得挺可笑。她天天跟奶奶要二分硬币买鱼食,用笨拙的小手给鱼换水,忙活的可愿意了,没事就瞅瞅它们,盼着鱼儿快快长大。

然而,好景不长,一场破“四旧”运动汹涌而来,那些红卫兵小将们挨家挨户地搜查,一开始小月红还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看热闹,当看到小伙伴家的花呀、鱼呀被砸的稀巴烂时,她才恍然大悟,一溜烟地跑回家,“奶奶,红卫兵来啦,他们砸鱼缸,快、快藏起来!”奶奶正在蒸窝头顾不上洗去双手粘的玉米面,端起鱼缸藏在了炕柜底下。这时红卫兵闯了进来,领头的那个女的一身绿色军装,腰间还系着军卡,扎着一双羊角辫,对奶奶恶狠狠地说,“老太太,你家有四旧没?”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的小月红躲在了奶奶身后。“俺家是贫下中农,哪有四旧哇!”奶奶镇静自若。“贫下中农咋地拉,也得破四旧立四新!”女红卫兵双目瞪得溜圆,搜寻着她的目标,正当她失望地转身离去时,突然看见了窗台上的鱼网子。她回过头来,对着奶奶阴阳怪气地说,“哼!你这死老太太,敢跟革命小将耍两面派,你家没四旧,这是什么?”她把鱼网子举到奶奶脸前。小月红胆怯地小声嘀咕道,“那、那是蚂蛉网子”“哈……哈……哈……”一阵大笑,“小兔崽子敢撒谎,这么个小玩意儿能网蚂蛉吗?”小月红不敢再说话了。“搜,赶快给我搜!”一声令下,六七个红卫兵把程月红家的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最后那个女红卫兵从炕柜底下找到了鱼缸。鱼儿哪知厄运临头,还优哉游哉地游着。奶奶欲上前制止被女红卫兵一把推开,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小月红连急带吓哇哇大哭,“奶奶起来吧,别砸我的鱼缸,我要养鱼。”女红卫兵好像动了恻隐之心,对小月红进行了一番教育,“孩子你还小,不懂。养鱼是四旧,是资产阶级,是反革命,你愿意当反革命吗?”小月红摇摇头。“所以就得砸烂。”说罢她把鱼缸举过头顶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嘭”地一声鱼缸摔个粉碎,水泄了一地,可怜的鱼儿在地上挣扎着、蹦跳着,红卫兵们一不做二不休,在地上又踏了几脚,然后扬长而去。满眼的泪水夺眶而落,小月红蹲在地上边哭边喃喃地:我的红箭,我的火炬,我的黑玛丽……

9年前开始的史无前例运动,毁了程月红的养鱼梦。1973年父亲又给她做了个鱼缸,她又养起了心爱的鱼,谁知一场地震,她的梦又破碎了。虽然天很黑,但邢旭升还是看见程月红的眼角有一丝泪光,“月红,别上火,俺家有个鱼缸,明天我给你拿来,再去东行买几条鱼,继续养。”邢旭升的话让程月红破涕为笑,“真的?那好,说好了你陪我去买鱼。”程月红这句话放低了身段,显得有那么一点柔情,令邢旭升心里非常愉悦。“明天就去买,你看行不?”邢旭升来个趁热打铁。“不急,头年挺忙的,我还得帮妈做家务,洗洗涮涮的,过完年再去吧。”程月红说。“也好,你说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邢旭升随时准备听程月红调遣。

“哎哎,别光唠养鱼了,今天晚上咋睡啊,还敢进屋吗?”刘玉芝打断了程月红和邢旭升的对话。

“回屋睡呗,总不能在外边站一宿啊!”边军强说。

“你不害怕呀,再震咋整?”刘玉芝问。

“天塌大家死,有啥好怕的。不过睡的时候别脱衣服,真来地震了穿上鞋就往外跑,能节省不少时间。”边军强这个想法得到了其他仨人的认同,“还是你心眼儿多。”刘玉芝自己都没搞清这话是夸奖还是贬损。“多啥啊,这不是让地震给逼的么!”边军强打趣道。

“行了,你俩回去吧,我和玉芝也回家休息了。”程月红说完拉起刘玉芝,回头朝他俩摆下手就进了胡同。

边军强拽了下邢旭升,“走吧。”邢旭升这才反应过来,与边军强一道回家。

地震发生时,刘喜财正在李德龙家写作业,房子晃悠的瞬间,刘喜财扔下钢笔就跑了出去,李德龙也跟了出来,“德龙,可能是地震了,我得回家看看。”“行,你回去吧。”李德龙合计这么晚了,又发生了地震这样的灾害,刘喜财不会有什么意外就答应了。大地恢复平静后,李德龙回屋看了看,问母亲,“家里没事吧!”母亲说,“咱这是平房,晃能晃哪儿去。”母亲的这句话提醒了李德龙,哎呀,方老师家住楼房,比平房危险多了。“妈,我去方老师家看看,她家住楼房不安全,我想把方老师的两个女儿接俺家来住,行吗?”

“行,你快去吧,方老师若是不同意,你就说妈让接的。”母亲非常支持儿子的想法,因为母亲知道儿子能入团,重新当体委,多亏了方老师的提携。人要懂得感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有方老师的关照,就没有儿子的今天。

李德龙出了家门,快步向方老师家走去,心情急走的快,李德龙身上有点发汗。马路上人不多,仨一群两一伙的聚在一起,谈论着刚发生的地震。李德龙到了楼前,向上望去,方老师家的窗户黑着,李德龙感到蹊跷,地震了方老师一家人也不能睡这么早啊!他上了楼敲门,屋里没有动静,再一看门上着锁。方老师一家上哪儿去了?李德龙没想明白,这时有一邻居从屋里出来,“大爷了,方老师她家人呢?”“都上市政府广场躲地震去了,这幢楼里就剩我了。”

“谢谢您老!”李德龙快步下楼,向市政府广场跑去。

偌大的广场几乎人山人海了,就像聚会游行似的,少说也有几万人,在这些人中找到方老师谈何容易,李德龙从东走到西,由南转到北,也没看见方老师的身影,光用眼睛看是不够了,情急之下,李德龙放开喉咙,大声喊,“方老师,方老师,您在哪儿?”李德龙粗犷的声音在广场上空盘旋扩散……

(文/万有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