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花花公子养成手册：风度翩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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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样局

你叫张三，是二十一世纪一名天⁧天流连于网游和网文的有志青年，时刻梦想着穿越民国，翻云覆雨，打造不世功业！

你的执念感动了上天——一天，你不小心掉进脸盆溺水了。再一睁眼，穿越了，还是你最想去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

通过掌握的半吊子“未来”科技知识，你先抵达了尚未成为民主灯塔的米利坚，发了笔大财后，毫不奇怪地成为了米国那些垄断巨头的眼中钉。在工厂第52次被炸，被白皮警察第178次无故带回局子里面勒索骚扰后，张三毅然决定，去正值“黄金十年”的中华民国落叶归根，实业报国！

落脚点嘛，首选的当然是号称“东方巴黎”的魔都上海了！

在各国银行都有大额存款的张三一到上海，就抱着批判的目的，一头扎进了让他眼花缭乱、藏污纳垢的风月场里面去了，他先是让黄包车夫给他拉到施高塔路，那里遍布各国妓院，不但有俄国和波兰来的犹太女人，还有许多罗马尼亚人，来自美国的姑娘也不少。

如果论数量，来自俄国的妓女数量是最多的，但是很多俄国妇女身材走样，还只会说俄语，很快就让张三倒了胃口。于是，在身边雇佣的长随指引下，这个家伙来到了“神秘的北四川路”——路两边全是粤妓馆、日妓馆、俄妓馆、赌场和按摩院——而全上海的日妓馆几乎都集中在这一带（虹口附近）。

这里面既有传统的，不容易接近的艺妓，也有兼职做侍女、茶馆招待、开小饭馆的，还有不少日妓馆子是靠走街串巷的小贩和拉黄包车的车夫给她们带客的，一次也就收几块钱。

在巷子里面乱逛的张三注意到，光顾这些地方的同好中，竟然还有不少身穿学生装的年轻人，看来小报纸上说的不假：

“五四”以来学生一味地“调查死日货”（为了抵制日货），却忽略了活日货。

张三决定以身作则，坚决不给日本“以色欲麻醉其他民族的企图”⁠任何机会。于是他洗心革面，置办了工厂、洋车、洋楼，踏踏实实地开始做起实业来。

在旧上海这块地方，光有钱是万万不行的，为了和官老爷、洋大人打点好关系，张三每天晚上都要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包括但不限于菜馆、酒肆、茶馆、戏院或是妓院。而张三也发现，在这样的场合里，不“叫局”（指召唤妓女到妓院以外的场合）的人是会被视为“异端”的。

从善如流的张大老板迅速和他人打做一片，开始从容地填写“局票”，然后那些专门送票跑腿的人毕恭毕敬地拿上红色的局票，一溜小跑地就出去了。别小看这么一张局票，它可是带动了一个小小的利益链条哦：跑腿的要收费，菜馆也要从中抽头，而出局的妓女也要分给仆人、操弦伴奏的乐师和妓院至少10-25%的费用。

张三本以为自己久经欢场，结果一接触民国的“高端局”后才发现自己像个土 鳖：被召来的局妓更多是提供情绪价值的，她们是让男人们的饮酒、看戏、牌局或谈话等活动更富娱乐性的，如果谁第一次见面就能动手动脚，那是会被鄙视的。

好吧，既然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张三本来打算好好卖弄一番，在漂亮姑娘面前展现一把自己的年少多金，见多识广。不料，迟到了至少半个小时的姑娘拢共坐了五分钟，活跃了一把气氛，就浅笑着告辞了。。。告辞了。。告辞了。。。

张三暗忖：合着我花了两块大洋充值，就通话了不到五分钟，还连个曲子都没有唱呢？！

后来，交了数千学费，也总算当上了合格的冤大头后，张三才搞清楚：早先，每个出局的妓女都是要唱一曲的；但是这样既费时间，又耗精力，还得和乐师分润费用。于是，到了20年代末，出局的姑娘 基本上都⁧不唱曲了，清谈几分钟后就去赶下一个局——这些掏钱的大头们还不能生气，那些最火爆的妓女每天晚上要出的局都排不过来，一晚上赶20-30个局实属平常。

不仅如此，如果张三这种新手想点个稍微有点名气的姑娘，第一次还得央求熟客用他的名义写个局票，否则人家可不会搭理陌生人。如果真的没有熟人介绍，那就去周边小店买本电话簿，直接给相中的姑娘打电话邀请吧。

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智慧青年，张三也就是混了半个月，就初步摸清了饭局的门门道道，他倒是没有像有些个傻乎乎的外地凯子那样，每局都换不同的姑娘，因为和他一起厮混的杨公子说的很清楚，第一次叫来陌生姑娘相陪，就和在商店里浏览货物一样，双方相互都在“看样品”。第二次就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叫局了，不过想要发展到熟客阶段，至少也得每晚都叫同一人，连续叫个俩仨月，花费个百十块大洋，也就差不多了。

如果次次都“打样局”，呵呵，圈子里名声就臭了，不但老爷们不带你玩，就连妓女们也看不上你，还给你起个外号，“垃圾马车”。

“兄台高见，高见啊！”张三一边看着旁边巧笑嫣然，终于从聊五分钟就闪的堂差发展到同意陪自己看戏（“戏局”），喝酒（酒局），陪打牌还要抽头（牌局）的小玉，内心发出了由衷的感慨：“我可去你的吧，充值了上千块大洋，搁小主播身上我都是榜一大哥了。结果现在连个‘天明局’（注1）都不松口。。。。”

打茶围和摆酒席

厮混了好几个月，堂差上认识的几个姑娘终于混成熟客了，于是，张三接到邀请，请他去姑娘所在的院子里面“喝茶”，也就是去她所在的妓院喝酒、抽烟、吃点心、闲‎聊。

在这样的私密环境下，张三总算可以不用夹着尾巴装斯文，可以稍微展现一下自己禽兽的一面了。

于是，某日下午，张三和几个好友相约，拐弯抹角地来到了小玉的院子里，这个地方藏在一个弄堂里面，规模不大，因为那栋二层小楼估计也就容纳得下3-4名姑娘。摘下自己的太阳镜后，张三才发现，大堂里面这么早就坐了两个身穿大褂的汉子，一张嘴，浓浓的老西味扑面而来。

这俩山西商人应该是看了风月指南书自己摸上门的，但是却没有熟人介绍，现在只好坐在厅堂里面，有一口没一口地用个旧茶碗喝着茶，估计喝完了就该走人了。

看见张三一行人过来，小厮赶紧送茶进了屋，小玉也从自己的茶具中拿了个大点的茶碗给张三斟茶。几人聊了十几分钟，在朋友们的示意下，张三起身告辞，顺便又约了过两天再来。

出了门，张三长叹一口气，自有那相熟的公子哥凑上来：“张老爷为何如此惆怅啊？”张三不禁发了几句牢骚，不料那李公子听罢大笑道：“这有何难，张老爷下次来这里摆上几桌酒席就可以了。”

原来，来这妓院喝茶，收费并不高，有时候还是免费的，只不过是比堂差进一步的标志罢了。如果想要和姑娘更进一步，就很有必要在这里进行持续的高消费了，方式有两种，摆酒席或者是打牌设赌，这才是符合上层阶级嫖客所应具有 的男子气的上流做派。

也只有这样，客人才能称得上是“有面子有手段”，这样一来，就是姑娘追豪客，而不是客人哄姑娘了。

一打听价格，就连张三这种实力雄厚的“实业家”都为之咋舌：一桌酒席坐8个客人，一次至少摆上两桌到三桌，酒菜钱另算，给小厮们的打赏另算，相当于一桌酒席要掏三份钱，而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摆台面”或是“摆花酒”。你问什么是“花‍”——当然是指“花姑娘”陪你吃饭喝酒了。

光吃饭也不行，还得打麻将赌钱。事实上，打麻将才是正式的社交活动，吃饭反倒是附带的。摆台面、吃花酒、碰和赌钱统称“做花头”。

任何一所妓院里面，老鸨和妓女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嗜赌豪饮的嫖客。民国时期，大众娱乐手段中也没有后世的电子娱乐一说，想当个宅男难度不小，也没有什么“纸片人老婆”提供精神需求。

再说了，那会儿的高端商务会所也是寥寥，所以妓院反倒是承担了相当一部分私密交往和高端商务局的功能，KTV还没有发明，大家伙更多的是听戏或者自己唱两段。囊中丰满的主儿们，可不就得结伙往妓院跑了吗？

张三仔细一琢磨，和菜馆那嘈杂的环境一比，几个臭味相投的好友，能够坐在一个清幽舒适宜人的环境里吃吃喝喝，谈天说地，旁边还有几位充值以后就“善解人意”的小美人相陪，着实也算得上是件美事。

再说了，看着漂亮妓女的表演，和她们说说笑笑，还能享受到来自老鸨、妓女、同游者那毫不掩饰的崇拜目光，通过大手大脚扔钱证明自己的壕气，还能博得姑娘的欢心，岂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自我说服后，张三就此开始了销金蚀骨的生涯：隔三差五的，要不打上几圈麻将再吃个便饭，要么先摆上几桌上好酒席再开始叉麻将。白花花的大洋是泼水一样地花了出去，随便一晚上，就是数百块大洋不见了踪迹。

钱花到位，张三自然就是大爷：坐在洋车或者轿子一到地方，小厮们就已经摆好了台面，等着各位贵客入席。一坐下来，就有个嗓门洪亮的男仆高喊“筛酒”，声音不但传遍了院子，就连隔壁其他家也听得清清楚楚，至于隔壁家的姑娘和老鸨心里如何吃味，就不得而知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玉、小美、小鸡小鸭一听“筛酒”，自然知道是豪客老爷来了，鱼贯而下，再贴身坐下，使出浑身解数给张大头服务。生意场上新结识的一些个外地商人，看见张三这付做派，自然对其羡慕不已。

当大家都端起酒杯后，男仆又会大喊“起炒”，不多时，就看见那些精心烹制的各色菜肴流水介地送上席来，时鲜果子，特色小吃，应景的山珍河鲜，自是一应俱全。本来主食是米饭和稀饭，知道张三爷的喜好后，还会特意给他来碗阳春面。

上菜之时，妓女们就在旁边乐师的吹奏、操弦、击鼓伴奏下，轮流开始唱曲。席间，每个陪客的妓女还会弹着琵琶自弹自唱助兴。在这种氛围下，在侍者一声声“添酒”的吆喝下，自然是宾主尽欢，一醉方休。

如果大家还没有尽兴，自然有其他客人在另一家院子安排好酒席，大家接着转场再耍个通透。搁后世那种先搬上五箱酒再喝个通宵的局子，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们可丢不起那个人。

如果遇上一些个重大的日子，那张三可更得尽力捧场了，因为如果在什么节日，妓女生日，妓院搞的祭祀活动时居然没有恩客摆花酒，做花头，那对于妓女和妓院来说，可是无比丢面子的事情。

作为妓院的豪客，张三自然可以享受到记账挂账的优待，每逢一年中的端午节、 中秋节和春节这几个妓院收账的日子，相熟的妓院就会派人上门送上一份礼物，言外之意就是：张老爷，该结账了。

生意兴隆时，张三结账自然爽快，但他也遵守着不成文的规矩，不会提前结账，除非他不打算再在某家妓院消费了。

又过了几年，时局艰辛，张三的生意大⁦不如以往。后来日本人进攻上海，他的几家工厂都被炸成了白地，这位曾经颇具花名的大少就慢慢在上海滩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给小玉赎了身，两人一起去了夏威夷；还有人说，张三变卖了家产，一路往西去了。。。

注1：通宵陪着打牌或做别的事情，直到天亮方才散摊，就叫“天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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