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寿山石材质之美的深度探讨

发表时间: 2019-07-22 19:50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天谴瑰宝生闽中”寿山石生于闽中,丽质天成,自清代始便为文人雅士所爱。当亲眼看到亲手把玩时,领会到的那种令人心鹜神驰,如痴如醉的魅力,几不可言。玩石之人皆知,“石之美最美 美于材质”。

有人说“天地之美本自美之”,不同的材质、不同的石头,相同的是对它的迷恋,更是对自然造物的敬畏之感。在众多的石种里,寿山石凝聚了天地山川的旷世精华,在岁月中不断引发人们对美的联想,它的斑斓色彩,它的易攻质地,它的温润凝脂,都深深地吸引着大家,怀想无限。

虽然近世寿山石的收藏蔚然兴盛,但与其他门类相比寿山石的鉴藏史要短得多。《观石录》中记载“宋时故有坑”,上世纪五十年代更是出土了南北朝时代的石猪,将寿山石的雕刻历史提前了500年左右,但那时的石雕多用于明器,质与工都不甚讲究。

究其原因,唐宋时期的玉器由礼器向世俗化转变,玉带、玉簪、玉步摇、玉镇等实用器占据了玉器的绝大部分,而以实用器的标准衡量寿山石,无疑有个重大缺陷——它太软了。实用的诉求使得寿山石的开采规模也不大,真正质色俱佳的石头并未问世——我们今天或许应该感谢这一点,若非如此,也许寿山石的资源早已枯竭,我们今天也就欣赏不到它们了。

南宋时期的寿山石石猪与石俑

那么,寿山石的魅力究竟在哪里呢?我们不妨从它的玩赏历史来挖掘一下。寿山石为人所重始于清初,在文彭以青田石入印之后,作为另一种印材被发掘。这是一个玩石赏石的一个命运转折点,之前一直被诟病的“太软”反而成为了最大的优点,以到奏石的利落爽脆、得尽笔情墨意使得文人纷纷追捧,这也使得开采量逐渐加大,慢慢的寿山石材质的本身之美也开始被人所欣赏,文人玩石的历史也就此拉开序幕。

在清朝文士高兆所著的《观石录》中就有着对寿山石材质之美的的详尽描写:

二十余枚;美玉莫竞,贵则荆山之璞,蓝田之种;洁则梁园之雪,雁荡之云,温柔则飞燕之肤,玉环之体,入手使人心荡。

如棕文者一,一径方寸者,精华烂漫,如数百年前琥珀莹透;栗裹色者一,玄玉者一,瓜瓤红白者一,小方柱一枚,如蔚蓝天,对之有酒旗歌板之思;一浑脱高贵若象牙,不辩为石,二寸而方者一,红丝萦胸,丽同嫣肤;一半寸方柱,温纯深润,太液之藕,大谷之梨,未足方拟。

径寸一方,如秋空无云,天色独垂,鹅儿黄者一,一修寸半,径二分,置掌上,盈盈瑶光为水,光含春腊,色湛冰绡者各数枚,一枚皎然如梨花薄初日。杨鞟作钮者八九,韩马、戴牛、包虎,出匣森森向人,槃礴尽致,出色绘事。

描绘铺排,无不在尽力表达对寿山石材质本身最单纯的赞赏,文里行间更表达了玉与翡翠所无法相比的特征,便是审美的多样性。

和田玉以白为美,翡翠以绿为贵,虽然兼有其他颜色,审美的终极目标却趋向单一,如和田玉的极品就是羊脂玉籽料,翡翠的极品就是玻璃种阳绿。而寿山石虽有“石帝”田黄坐镇,却并非一枝独秀。谁能说出“研如萱草”和“倩比春柑”孰高孰低?谁能判断“濯濯冰雪”和“雨过云月”何者更美?无论是芙蓉的温润、杜陵的厚重、水坑石的清透、荔枝洞的娇艳,哪种不让人心旌摇曳,无法自己?

与玩玉相比,玩寿山石的算是小众。中国人鲜有人不知和田玉与翡翠,但说起寿山石则不见得如此。但笔者从业多年却发现有个现象很有趣,不少玩家是从玩玉、玩翡翠一路过来玩到寿山石,却极少有反过来的情况,这大概可以从一个侧面印证寿山石的魅力。

色彩丨质地与触感的深度交融

钟情于寿山石的藏者,大多对它的绚丽色彩情有独钟,“含晖耀彩敷五色”就是寿山石五彩色泽的真实写照。寿山石的产出矿脉,本身色调鲜艳,这也就赋予了它“以色夺人”的第一印象。

它的外观尽管艳丽,却亦不失温润含蓄,与玉的审美取向并不相悖,寿山石中的白芙蓉更是与羊脂玉的外观极为相似,非内行人难以区分。若以玉的“五德”衡量,也许它太过柔软,但也正因为这一份柔软,寿山石在雕刻上更随心所欲,它的材质“别于玉,介于纸”,更适合雕刻出流畅生动的线条。也是因为这份柔软,寿山石抚摸时的触感比玉更温和、更“粘人”,令人不忍释手。它的审美趋向阴柔,若说玉可比德于君子,寿山石则更像美人,雅致温婉,令人怜惜。

寿山石之“红”

红,是寿山石的主旋律,世人对它的红有诸多的称呼,比如蜡烛红、李红、瓜瓤红等,都是经典。

杜少陵曾言:“桃花一簇浑无主,可爱深红间浅红”,说的就是寿山石的桃花“红”。其气韵满分,色相满分,如同丹砂浪滚,又如桃花灼灼,仿佛天边的一抹晚霞,飘散似霰,摇曳生姿,令人不由而生极美的联想。

寿山石之“黄”

如果说寿山石哪种颜色最为稀贵,必须是黄色,尽显帝王之气的田黄。

田黄石是寿山石中的极品,温润醇厚、肪润凝腻,上等的寿山田黄石温润细结凝腻,正所谓“质润姿温,君子之相”就是形容难得一见的珍贵田黄。

除了田黄石,“黄”色系的种类也颇多,黄芙蓉、黄善伯等,通灵明媚、色泽鲜嫩、温润柔和,令人垂涎不已。

寿山石之“白”

极致的白,在寿山石中并不多见,特别是那种非常精彩的白,透亮、凝脂、厚重。如果说寿山石中哪种白最深的人心,那必然是芙蓉的白,厚重、纯凝,有带了丝丝的仙气,令人产生诸多遐想,也让篆刻大师尽情发挥。

另外,高山石的白与汶洋石的白也与众不同,各有各的特色,全凭喜好选择。

寿山石之“俏色”

这是寿山石的独特所在!

有人颇爱寿山石的俏色,尤其是经过大师雕刻的俏色寿山石更是充满了灵性,身价陡增,得人青眼。

俏色世间多见,但是表里如一又能够巧匠精心篆刻的却少之又少。自然与人工合力而为的震撼感,凝聚了天地的灵气,又蕴含心血,绝非凡品。

既有热情如火的红,又有王孙贵胄的黄,更有仙气四溢的白,还有斑斓惬意的俏,寿山石,镂冰剪玉、肤里莹然、纯顺通灵,万千质感与美感融于一身,总能受到大家的垂青。


如今,和田地区的玉料已近枯竭,藏家多把目光投向成分相似而储量丰富的青海料和俄料。翡翠矿产丰富,但可做收藏的优质翡翠同样稀有。而寿山石的储量远小于和田玉与翡翠,不少坑洞已绝产或者濒临绝产,这也许注定了它无法成为大众收藏项目,因为根本就“不够玩”。然而同时也可以预见,当它越来越多的进入大众视野的时候,不断上扬的价格会令大多数人“玩不起”。

乾隆时有“印石三宝”之说,寿山石的田黄、芙蓉就占据了其中两项。而历代所产的寿山石远不止这些,杜陵之厚、善伯之温、荔枝之灵、太极之韵、芙蓉之凝、旗降之润、高山之妍、争奇竞秀,各擅胜场。所谓钟灵毓秀,莫过于此。当下的寿山石玩家应该是幸运的,在最好的时代,抚摸着最好的石头,体味着数千年中国玉石文化精神的传承,还有那么点小众的孤芳自赏的寂寞与优越感。多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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