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亲情的长跑——一个95岁爷爷劈柴火的回忆

文/杯影007 素材/来源网络

（声明：这是我在抖音上看见的一名网友发的视频，感动哭了，遂把它改编成一篇散文，为了方便阅读，用第一人称描写，还有，关于称呼，爷爷奶奶其实是姥姥姥爷，因为没有儿子，老人执念，北方确实有这样叫的，希望大伙儿能理解。）

95岁的爷爷和91岁的奶奶一直生活在村里的老房子里。

奶奶被爷爷宠溺了一辈子。

上个月，他做了一个梦，故去许久的娘站在院门外朝他招手。

睡醒后，一阵眩晕，浑身都没了力气，饭也吃不下去了。

爷爷自知时日无多，他已经95岁了，还能自理，衣食无忧，孩子们也孝顺，外孙子外孙女都长大了，他也见到了重外孙子，爷不害怕，谁都有这一天。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我奶。

按辈分，其实我是外孙，因为我奶特别想要个儿子，老人的执念，所以从小就让我喊奶，习惯了。

奶奶，是爷爷娇惯了一辈子的老妻。

爷爷23岁成亲，那年奶奶19岁。

在那个贫瘠的年代，粮食产量很低，经常打仗，外有列强侵略，内有土豪盘剥。

农村人的生活特别艰难。

爷爷家是佃户，祖祖辈辈靠种地为生。

爷爷自小聪明伶俐，村里的一名老中医看上了他，收他做了学徒。

师父很严厉，我爷既要学东西也得干琐碎活，因为在一个村，我爷干完师父家的活还得去忙家里的事。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父亲走得早，母亲拉扯着他和两个妹妹，实在艰难。

师父看在眼里，就没再唠叨他偷懒，爷爷每天顶着满天星斗起床，夜里很晚才入睡。

几年下来，学了好多药理知识，会简单的诊脉，也学会了正骨，刚要学针灸，师父栽了一个跟头，中风瘫痪了。

爷爷尽心尽力地伺候了小半年，老人含笑去世，他走之前，把自己撰写地医书和方子都留给了爷爷。

连同他的老宅子。

爷爷靠自学摸索，勉强能治个小病，可惜中医博大精深，仅靠他自个，没有师父言传身教，学了一个半吊子。

即便如此，爷爷在村里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刚过18就好多人给说亲。

还有富裕户家的闺女，隔壁村私塾先生的女儿也看上了爷爷，几次托人说和，可爷爷就是不同意。

太奶奶几次三番探听，爷爷滴水不漏。

直到过了22，眼瞅着太奶要急眼了，爷才红着脸说了一户人家，让母亲去提亲。

那年，奶奶刚好18岁。

后来，奶奶跟我和妹妹聊过她和爷爷的事，简直震惊了我们的三观。

两个年轻人，仅凭一句话，就订下了终身。

他们的相识很简单，奶奶的母亲发高烧，爷去诊病，可奶家里穷，最便宜的药都吃不起，爷爷就免了诊金，还赠送了自己采的药材。

奶从小其貌不扬，个子矮小，可她很善良，知恩图报，为了报答爷爷，每天偷摸去河里摸虾，抓鱼，做好了偷摸放在爷爷的窗户底下。

15岁的她，身高只有一米五，河水没了腰，奶滑倒了。

爷爷恰巧在附近挖草药，救了她。

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那个年代，女孩子这样被男人看了有伤风化，会早人鄙夷。

爷脱下褂子递给奶，找了个被风的地方给她烤衣服，自己背着身。

奶是小脚，很瘦，小腿肚子都不如爷爷的胳膊粗，面带菜色，瘦骨嶙峋，头发枯黄。

一丁点儿小闺女的水灵劲儿都没有。

爷没嫌弃，软语温声劝她别怕，“我会负责的，等你18了，我就去提亲。”

奶呆愣住，透过火堆，爷爷清瘦的后背，挺直的脊梁，一瞬间变得高大巍峨。

火，越烧越旺，两个年轻人的心随着火焰簇簇跳动，谁也不说话。

柴火噼啪作响，奶奶的心跳，越来越快。

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月光柔和缱绻，奶奶羞红了脸。

爷爷也笑了。

后来，爷说，当时他心里并无情爱，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丫头瘦得可怜。

想照顾她。

爷爷的婚事遭到了太奶的强烈反对，爷年轻的时候，身材清瘦，很有风骨，十里八村的美男子，还是大夫，可奶奶个子矮小，模样一般，家里穷得叮当响。

太奶坚决反对，爷爷第一次忤逆了母亲，执着坚持。

几次跪在地上，被太奶打，就是不改口。

硬拖了一年，太奶实在没辙了，只得同意了这门亲事。

幸好，那时候已经解放了，提倡婚姻自由，要不，爷爷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爷爷的婚礼，简单却热闹。

村民敲锣打鼓，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把奶奶娶回了家。

第二天，奶奶一大早就起床做了饭，熬的鲫鱼汤，烙的发面饼。

爷爷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奶奶脸颊红扑扑的，爷爷拉着她的手，“你给我送过几次，为啥不告诉我。”

奶奶红着脸不敢看他，“我怕你不爱喝。”

爷爷抿着唇笑，“你做的我都喜欢，不过，太麻烦了，以后熬粥就行，不用起太早，我也会做。”

太奶在院子里，气得直翻白眼。

“你就惯着吧，早晚上了天，有你后悔的时候！”

爷不敢大声反驳，凑近奶小声抗议，“我自己的媳妇我乐意。”

奶眼眶红了，这辈子她看惯了村里的男人对媳妇吆五喝六，自己的命太好了。

爷爷把奶奶当成宝，奶小脚走不快，身子骨弱，家里的重活，地里的力气活，爷都不舍得让奶做。

他的口头语就是，“你歇着吧，就这点活还用得着你。”

爷皱着眉，一脸看不上奶的表情。

奶笑眯眯不吭声，跟在爷屁股后面打下手，爷一边数落她一边加快速度。

奶奶体弱怕冷，爷就给她配中药泡脚，做药膳，多难吃的汤，奶喝得都不皱眉。

每年入冬前，爷爷总是劈半院墙高的柴火，从地面码过墙头，生怕屋子里冷，火炕都不熄火。

奶奶连着生了四个姑娘，身子骨虚空，可她还想给爷爷生个儿子。

爷爷对她太好，奶奶觉得对不住他。

爷爷却说什么都不让奶再生了，闺女儿子一个样，孩子再好，陪我一辈子的人是你。

你身子骨要是坏了，谁给我做饭吃!

爷啥都会干，就是烧饭太难吃，奶要是有事出去一天，他就煮一大锅面条，都坨成块，蒯在碗里吃。

奶心疼他，再出门就给爷烙好饼，后来家里有冰箱了，奶就包饺子。

爷最喜欢吃饺子，白菜猪肉，韭菜鸡蛋，百吃不厌。

包饺子很麻烦，又得揉面擀皮，又得剁馅调味，还得一个个包，爷一包就漏，擀的皮厚，奶不让他掺和，自个一样一样的干。

在我的印象里，奶八十多了还去集上买肉，院子里的小菜，清灵鲜嫩，奶奶忙活一上午，爷爷十分钟就吃精光。

高兴了，还得喝个小酒。

不多，就一杯，奶奶说给他炒个花生米他都不让，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这是爷爷的口头禅。

太奶以前不喜欢奶，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儿子，又生不出孙子，还整天被儿子宠着，除了做饭啥也不干，简直过份。

她没少给奶气受，说急眼了有时候还打奶几巴掌。

奶一句话不反驳，愿打愿挨，也不和爷爷说嘴。

太奶欺负了奶奶一辈子，直到1967年，太奶77岁高龄，发生了一件事，让太奶追悔莫及，热泪盈眶。

那时候大运动，爷爷被关进了牛棚，脖子上挂着牌子，一天一顿冷馊饭，天天拉去批斗，有时⁡候，一跪就是大半天。

那年爷爷刚38，几个月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大冬天下着大雪，睡在铺着一层薄草的牛棚里，高烧不退，嘴唇干裂，人昏死过去，太奶都给跪下磕头了，也不让把人拉回家。

当时我妈才十二岁，几个姑娘哭成一团，太奶哭天抹泪，我奶哭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

抓起剪刀就出了门‏。

数九寒天，漫天大雪。我奶就穿着个破棉袄，一步一个脚印的冲出了家门。

太奶哆哆嗦嗦跟在后边，几个闺女都跟在身后，搀扶着奶奶，一家人带着破釜沉舟的架势，没走到，就被人拦住了！

为首的人呵斥奶奶，让她和爷爷划清界限。

平时说话从不大声，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奶奶翻脸了!

她只有1米52，赢瘦羸弱，风一吹就倒。

可那天，她却像一个钢铁巨人般伟岸高大，坚韧不屈。

“我家是贫农，我婆婆家是佃户，都是劳动人民，我男人是大夫不假，可他一没坑二没偷，这些年，他贴了多少药材，救了多少人，你们扪心自问，谁家没受过他的恩惠，说他是资本主义，压榨病人，我坚决不承认，现在他马上就不行了，我今天就要把他拉家去，死，也得死在我家炕上，我把话撂下，谁要拦着，明天我就吊死在谁家门口!我男人要是死在这儿，我也不活了！”

奶奶攥着剪子，义正言辞，怒目圆睁。

太奶看着奶奶，眼泪如决堤的大坝，她踉跄着过去，站在奶奶身畔，哆嗦着流泪。

几个孩子也都走了过去，一家人视死如归盯着阻拦的人。

那几个人的婆娘，老妈都出来了，女人们都红了眼圈，拽着自家男人走了。

奶奶剪开绳子，背着爷爷往家走。

爷爷个子高，双腿拖在雪地上，奶奶使劲往上纵，几个闺女说替她，奶奶倔强地摇头。

“没事了，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奶奶一步一步，把爷爷背回了家，三天三夜没合眼，衣不解带伺候。

爷爷终于睁开了眼，烧退了。

奶奶却一头扎到在床前。

太奶哭着把母亲抱上炕，泪流满面。

从此以后，太奶一句重话都没再说，对奶好得不得了，好不容易自个吃个鸡蛋，都得把蛋黄扣出来给奶留着。

太奶活到88，寿终正寝，临去世前她糊涂了，谁也不认识，就记得奶奶。

奶说啥是啥，让吃药就吃药，她有时候骂爷爷，可她从来都不说奶一个字。

爷爷后来就不给人看病了，一心一意和奶奶在老家种地，靠双手养活了我们一大家子人。

包括我妈，三个姨都进了城，三姨和小姨还考上了技校和中专。

四个闺女都嫁的非常好，夫妻和睦，家庭幸福。

每个姑娘出嫁时奶都叮嘱，“不能任性，要孝顺公婆，心疼丈夫，女人要和顺，不能霸道，家和万事兴！”

奶唠叨闺女，爷却在一旁教训女婿。

“男人必须疼媳妇，有脾气外头撒，得对媳妇好，只有这样，关键的时候媳妇才向着你，替你分担，甚至拼命，你们瞅瞅爹，要不是你们娘，我早就死了，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奶啐他，“多久的事还跟女婿显摆，就你那糗事还好意思说。”

爷一仰脖，“啥糗事，这是我的光荣，我这是教育他们，老爷们要想过得好，就得心疼媳妇。”

爷爷奶奶相依相伴了一辈子，偶尔也吵架，拌个嘴，通常过不了半个小时，爷就赖着脸皮和奶道歉去了。

就算当着我们这些外孙子，孙女，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结婚后有一次，回老家过节和我媳妇说茬了，那两年我做买卖赚了钱，有点小膨胀，越看媳妇越烦，心里想离婚，那天我喝高了酒，趁着酒劲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媳妇被我说哭了，领着孩子要走。

我奶踩着小脚追出院门，把媳妇劝了回来。

我爷最疼我，从小到大没动过一手指头，那天，轮着笤帚揍了我几十下。

打的我龇牙咧嘴，他气喘吁吁。

我爷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劈头盖脸给我埋汰完了，从我媳妇进门，一桩一件小事开始念叨。

往事，随着爷爷的念叨，一幕一幕浮上心头。

想起刚认识的甜蜜，儿子出生的感激，一起创业的艰难，我惭愧得低下了头。

奶奶拽起来跪了半天的我，拉着我媳妇的手说起了过去的事。

她和爷爷的往事，我妈和我爸的故事，还有我小时候的事。

她语重心长地拉着我俩的手，“夫妻，本是一体，就像一双筷子，谁也离不开谁，就算你换了一根新的，暂时好看了，那也不是一对，早晚出事，少年夫妻老来伴，等你们老了就明白了！谁离开谁，都不行啊！”

媳妇哭了，我也红了眼。

我拽着媳妇袖边，诚恳道歉，还……撒了个小娇。

当然，是在没人的时候，咳……我爷教我的，男人偶尔撒个娇，也挺好使，就是有一点丢人。

我爷给我一巴掌，自个媳妇丢什么人！啥时候还要面子。

爷说得理直气壮，哄女人的话那叫一个溜，一看就没少说！

事实证明，这招很管用！

我和媳妇重归于好，后来，我俩日子越来越好，真应了爷那句话，妻贤夫富贵，老话一点不假。

爷爷奶奶一直自己过，谁接都不离开老屋。

他们说，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外头再好，也不如老房老炕舒坦。

爷爷90了还能下地，不过不咋种庄稼了，就种点玉米，红薯，白菜萝卜。

院子里头有个小菜园子，种着各种时令的小菜，还养着几只鸡，一条老黄狗。

去年冬天，陪了爷爷十二年的老狗死了，爷爷和奶奶挖了坑，把狗埋在了自家地理。

爷爷早些年就打好了寿材，就打一幅。

他和奶奶一个说辞，反正都要火化，把我俩放一块就行。

本来就是一句戏言，没想到最终，变成了现实。

农村早就用上了天然气，奶奶还是喜欢用劈柴烧饭。

院子里有个老土灶，爷爷说，这种火烧的饭菜最香。

奶奶烧了一辈子饭，爷爷劈了一辈子柴。

无论啥时候，墙边总码放着整整齐齐的柴火。

今年过了五一，爷爷不小心栽了一跤，歇了好几天后，看似恢复了正常，可爷爷自己是中医，他给自己号脉了。

从那时候起，爷爷就开始给奶奶攒劈柴。

他怕他走了以后，奶奶没火烧饭，没柴火取暖，农村的土炕，冬天还是用柴火。

爷爷每天都去后山转悠，拾柴火，晒药草回来晒干。

家里有他炮制的各种草药，泡水喝的，熬粥加的，炖肉炒菜既能增香，还能补气。

爷爷总说，食补比吃药强，奶奶小时候体弱多病，生了四个孩子倒强健了许多，都是爷爷的功劳。

爷奶结婚72年，自始至终都没分开过。

爷爷没送过奶奶一件像样的彩礼，可他却心疼了奶奶一辈子。

爷爷没送过奶奶一朵鲜花，可满墙整齐码放的柴火，胜过千万朵鲜红的玫瑰。

他没说过一句爱，可我知道，爷爷深爱着奶奶，深爱着我们这个家。

爷爷去世前头一天，还在劈柴。

奶奶给他擀的面条，窝了鸡蛋。

爷爷笑着都吃完了，太香了，我这辈子有口福。

奶奶白了他一眼，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泛着绚丽的彩光。

爷爷奶奶拉着手坐在院子里，看日落。

夏末的风，轻盈，和暖，太阳光洒满整个院落，无声无息的落幕。

当晚，爷爷安静地走了。

等奶奶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

三天后，爷爷还没出殡，奶奶在睡梦中也离开了我们。

爷爷给她准备得满墙的柴火，奶奶再也用不上了。

爷爷奶奶的骨灰被安放在一
起，埋在了村里的祖坟里，挨着太奶奶的墓地。

他们团聚了。

办完丧事，大姑和我妈锁了门。

曾经充满烟火气息的小院陷入了永恒的宁静。

走出很远，我忍不住回头。

人却愣在原地。

晨光中，我仿佛看见爷爷奶奶手拉手站在院门口。

对着我微
笑。

那一刻的梦境，定格在泪眼朦胧中。

胜过，千言万语。